焰觉得现在不是他表现个人情感的时候,虽然家人的死很悲痛,但毕竟正如宛雪所说的,这是无可奈何的事,是人为犯下的罪过,是弱小的自己靠着意气用事也无法改变的。沉湎过去不如珍惜眼前之物,这是爸爸常对自己说的话。
“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,留在这里过夜太危险,晚上待在这里不知道一会会冒出什么东西。至少要找个茅草屋什么的,或者神庙,实在不行找个看起来安全的地方轮流守夜睡觉。”
焰提议着。
宛雪点了点头,不过她刚一动脚,就痛得跪倒在地。
“怎么了,哪里受伤了?”
焰急切地问。
宛雪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,
“没事,小伤而已。”
“完全看不出是小伤啊!”焰叫道,“宛雪,我求你了,不要忍着,哪里受伤了就告诉我!”
面对焰恳切的神情,宛雪只得实话实说了。
“之前逃跑的时候在山上把脚扭了,刚才从马上摔下了变得更严重了。本来还以为可以忍过去的,没想到走路都走不了了。”
“你真是笨蛋啊!”焰训斥道,“为什么受伤了早不说,还以为能忍过去。这要是让你忍着把路走完了,脚不非得废了不成!”
“对不起,我知错了……”
宛雪只得乖乖道歉,不过焰是因为关心自己才开骂的,自己还是很高兴的。
“上来,既然你把脚扭了,我们就必须快些找到城镇去治疗,今晚看来是不用休息了。”
“诶,焰,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今晚不用休息了要去找医生,不懂是什么意思吗?我没学过医术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,所以为了保险还是去找医生比较妥当。”
“不是啦,我是问上哪?”
“还能上哪?当然是上医院啦!”
“不对不对,是之前那个上来,我们的马已经跑了,你让我上去哪?”
焰这才反应过来,立刻在原地蹲了下来,对宛雪说:
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
原来是这样啊!宛雪不禁笑了笑。她上一次焰背自己的经历还是三年前,那个时候自己是在外面发烧晕倒了焰才无奈把自己背回家的,那个时候的焰非常的干瘦矮小,甚至还不如自己呢,可他还是一步一歇地执意把自己带回了家。现在虽然是长得比自己高、壮了,可怎么看还只能算是个偏瘦的小男孩,光是靠着一副冲劲真的没问题吗?
但事实的结果却是焰背着宛雪并没有太吃力,不知道是焰在这三年成长太多还是宛雪过于轻盈,或许是两者都有。
“我很好奇,你是怎么懂得骑马的,我和你从小到大好像都没见过真马。”背着宛雪,焰把之前一直没空说的话都一股脑地抛了出来,“还有,为什么会把脚扭伤,为什么说没有看到我觉得被坏人抓去杀了也无所谓了?”
“骑马的事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,我完全不会骑马,而且还是第一次见真马,之前就只是听别人说看书上的插图才知道它长得个什么样子,对于马术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知识了解。总之我是先爬了上去,那个孩子很听话,没有任何的抵触动作,就连奔跑的时候也像是为了顾及我一样慢慢地加速。反正在马背上的时候抓紧就好了,其他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有考虑。至于我为什么把脚扭伤,其实这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,在逃跑的时候没有看清路一下子掉到一个小坑里去了,当时还没有那么重的伤,走着走着就越发的严重了。”
“最后一个问题没回答。”
“诶,还有一个问题吗?”
“你装傻也没用。”
“额唔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别跟我说对不起,你的生命是自己的,你要对没有对自己负责的自己道歉。你觉得自己没有亲人,而寄托自己唯一思念之物的家也没了,那么死了也了无牵挂了对吗?以后你绝对不可以这么想。”
“哦,”宛雪听话地点了点头,“以后焰就算我的亲人,这么想总可以了吧。”
“额,”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不过还是点了点头,“好吧,就当我是带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初出茅庐见识世道沧桑的大哥、师傅好了。”
“焰貌似说了很奇怪的话……”
“有吗?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个啊……”
一边持续着聊天一边走,长夜在脚下流转,时间在流转中推逝,翻过几座小山,穿过了黑暗危险的丛林,最终在他们的眼前看到了摇曳的灯火的光芒。
“医生、医生,请问医生在哪里?”
焰是直截了当地看到一个镇里的人就问,可是大家不是对他爱理不理,就是一句“医生都死光了”打发他。焰觉得奇怪,秋零国的人一向很热情善良的,可是这里的人却如同木偶一样对自己无动于衷。宛雪的伤势不能一拖再拖,虽然她本人一直说没事没事,但从她那勉强的笑容焰分明知道她的疼痛又加深了。
“再等一下,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医生的!”
焰对背上的宛雪如此安慰道。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宛雪的心里暖洋洋的,光是看到焰这样努力的样子自己就心满意足了。
焰他就不信这个邪了,这么大的镇子还找不到个医生?难道这里的人从来都不生病吗?
焰挨家挨户地看,一边看还一边叫喊,他就不信这样都叫不出一个医生。他心想光是看我的诚意,看我风尘仆仆的样子你也该稍微感动一下了。
可是事实的结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乐观,医生并没有出现,路人却向焰露出了鄙夷和厌恶的神情。
正当两人都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,旁边一个院子外坐着的老人却向他们招了招手。
焰迅速赶过去,老人一见这两人满身灰尘、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从其他地方来的,还发生过不少的事,随口问了句:
“你们从哪里来?找医生干嘛?”
焰一见有人关心起他们了,顿时眼睛发亮,忙回答:
“我们是从一个叫提西的小村过来的,梅卢洛斯的军队把我们的家乡毁了,我们是逃难过来的。这个女孩在逃难途中扭伤了脚,我们正要找个医生给她治疗呢。”
老人点了点头,对焰说:
“现在是敏感期,你们最好不要在街上大喊大叫的好。你们先随老朽进屋,对于医术老朽虽然不甚精通,但是能帮到的还是可以竭尽全力。”
“太感谢了!我就知道总会有好人出现的。”
焰有些喜出望外,果然自己没有放弃是正确的。
两人随着老人进了屋内,大厅整体装修朴素,两盏“魔耀灯”将大厅照的分外明亮。老人让宛雪在椅子上坐下,自己蹲下来看了下宛雪脚上的伤势。
“肿胀已经略大了,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变成一生的遗患。”
老人说。
“诶,有这么严重?!”
焰顿时有些紧张。
“现在还为时不晚,”老人说,“我先给她疏通筋络,在敷上药包扎起来,休息些时日自然便可痊愈。”
焰这才放下心来。
老人开始给宛雪治疗。双手刚碰到脚裸,宛雪就在那疼的闭上了一只眼睛。
“忍着,小姑娘,忍过了自然就好了。”
宛雪只得迎合着点了点头,原本她就不打算出声给人添麻烦的。
老人的医术看起来不像是业余,这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带着医生的影子。就连那些个中药、器材什么的,也不像是一般人家会收藏的。无疑这就是个曾当过医生的老人。
“爷爷你是真的医生吧。”
焰问。
老人叹了口气,回答道:
“那是过去的事了,年青的时候我也算是镇上最有威望的医生,也开过大医院,现在老了,看东西不太清楚了、记忆力也不行了,不得不退役安安心心地过完自己的余生了。”
焰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,想了想,又问:
“这个镇子的人都是怎么了,为什么会这么冷淡呢?医生都跑到哪里去了?”
“这个地方发生了一些事,”老人一边帮宛雪敷上膏药一边说,“所以这里的人有些厌恶医生。”
“哦?什么事情。”
焰好奇地问。
“之前镇子里发生了一起规模不算太大的疫情,那个时候正是需要医生的时候,可是首都的战争中需要大量的医生,所以整个镇子里的医生就都被抽走了。镇子里的人以为是医生们见死不救,愤怒地都把医生们的房子拆了。医生们没了家,自然也就不打算回来了,所以直到现在,这个地方都没有一个挂着名的医生。镇子里的人也对‘医生’这个词敏感了起来,一提就色变。”
“可是这样一来如果谁生病了那该怎么办?”
“那就只能驱车去附近的城里了,很麻烦而且费时间、金钱,还可能延误病情。所以镇子里的人都要很小心不要让自己得病,有些人还自己开始学习医术。”
“总觉得是镇子里的人在无事生非……”
“是这样没错,但是人都要脸皮的,很多人估计都后悔了,可是也没办法,再说房子也不是靠歉意就可以盖起来的,大家只能当做镇子里的医生从一开始就死光了。”
焰越听越觉得纳闷,秋零国的人一向比较亲切忠恳,现在却不信任自己的同胞了,果然战争会让人性扭曲的话是真的吗?
“那爷爷你来做医生吧。”宛雪笑着说,“爷爷的医术那么好,为什么不去帮助大家呢?现在要是有了个医生,不信真的有人为了面子舍近求远放着病痛去别处医治。”
“小姑娘你这可是折煞老朽了,”老人给宛雪绑好了绷带,大概是为了帮女生考虑吧,打结处微妙地绑出了个蝴蝶结。“老朽已经不做医生多年,况且现在在这里做医生指不定还被人冷言冷语,老朽现在也不缺那个钱,倒不如悠闲自在地过完自己的余年要来的好。”
说起钱,焰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“可是爷爷你应该没办法放下那些被伤痛折磨的人吧。”宛雪又说,“爷爷虽然已经不做医生了,可是看到被疾病折磨的人痛苦的摸样,真的可以坐视不理吗?爷爷其实根本就放不下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吧,如果不是这样,为什么会让帮我疗伤呢?”
宛雪的眼中闪耀着真实而纯净的光芒,让老人不自觉地思考其了宛雪的话。
“小姑娘,你说的我会考虑看看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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